李树泉:我在宁夏大学参加研习班

发布时间:2019-09-18 23:20:31   来源:自考网
现在宁夏大学远景图
1976   年春节刚过,在陆军第二十师五十九团报道组工作的我,去宁夏日报社送稿件,乘坐宗别立至银川的小火车,到达银川市新城终点站,再乘坐公交车进入老城区(当时宁夏回族自治区和银川市党政机关、报社   、学   校基本都在老城区)。
清楚地记得,银川城区沿街两旁的国槐树开满了雪白的花朵,一串串、一嘟嘟,像一束束银白的赤光灯,如一片片绽放的白棉絮,银装素裹,提溜掉挂,纷纷扬扬,令人惊讶不已。按照塞北的气候,这绝不是国槐开花的时节。人们只是感觉气候反常,却不知这竟是重大灾难降临的一种大自然提示和前兆。7月28日凌晨,唐山大地震震惊世界。全国人民全力以赴,迅速投入抗震救灾、支援灾区的活动,相继,各地防震工作也在如火如荼进行。
9月7日,接到团政治处宣传股范立东干事的通知,派我去宁夏大学参加中文系、二十师鲁迅研究小组,开展鲁迅作品研究活动,为期两个月。接受任务的翌日上午,到达宁夏大学中文系报到,与其他兄弟团的三位战友相聚。他们分别是:五十八团71年兵陈继武、师直75年兵张德春、六十团75年兵聂德祥,还有石嘴山矿务局工人老大哥赖师傅。负责接待我们的是宁大中文系的闫承尧老师、李老师和78届中文系学生魏锦、马俊山、李晓山等。
两位老师简单交代了这次鲁迅作品研究班的任务。他们说,这次是由部队和学校共同合作,开展鲁迅作品研究,编写鲁迅作品学习辅导材料,配合当时开展的儒法斗争,深入部队学校厂矿辅导,编写时间为两个月。
明确了任务,我们顿感肩上的担子沉甸甸的。这既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又是一次提升写作能力的锻炼,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努力学习,刻苦钻研,圆满完成任务。
陆军第二十师参加研习班的学员在宁夏大学校门口合影。左起前排张德春、聂德祥;后排石嘴山矿务局赖师傅、陈继武、李树泉
在中文系同学引领下,我们被安排在男生宿舍楼的4层楼,我和聂德祥住一个房间,陈继武和张德春住一个房间,并领取了学生食堂的饭票和菜票。赖师傅在校外住。下午,在魏锦、马俊山等同学引领下,熟悉了中文系会议室、学校图书馆、阅览室、操场等环境。我们经过商议,一致同意由老兵陈继武总负责,一切行动听指挥,与老师和同学密切配合,完成好这次鲁迅作品研究任务。
孰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第二天即9月9日,中午到食堂打饭时,听到学校高音喇叭,播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节目预告:“下午三点有重大新闻播出,请届时收听。”人们没有过多的猜测,一切秩序井然。下午3点随着播音员低沉哀婉的声音振耳欲聋,伟大领袖毛主席不幸因病逝世。一时间,大地失色,山河同悲。顷刻跌入万丈深渊,沉浸在无比悲伤与痛苦之中。我们与宁夏大学师生、银川市广大市民和全国人民一样,开始了悼念伟人的活动。
那时的人们,都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思维也像断了线的风筝,除了哭喊悲伤、痛心疾首之外,茫然不知所措。随后,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开展悼念、全区教育系统悼念、自治区党政军民学开展声势浩大的悼念活动等。人们打内心里怀念伟人,缅怀其丰功伟绩;歌颂伟人,由衷表达思念之情。在自治区礼堂的吊唁大厅里,成排结队的人们嚎啕大哭,悲痛欲绝,许多人昏绝在地。我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面,从未见过如此撕心裂肺的呼天喊地、捶胸顿足,也从未感受过那种纯洁无暇深厚情感。
随后是打倒“四人帮”,接着又是游行、集会、表态,批判等等。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鲁迅研究小组开过几次会,围绕这些活动进行学习讨论,并无多大实质性进展。我趁此机会,瞄准学校的图书馆,一有空就钻进去,翻阅文学书籍,浏览报刊杂志,潜心在书海之中,尽情畅游;跋涉在书山之上,饱览无限风光,以此抚慰伟人逝世带来的心灵创伤。
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书籍,几乎到了如饥似渴、爱不释手的程度。   不惜夜以继日,连续奋战。   先后借阅了《中国古代文学》《中国现代文学》《唐宋诗词》《红与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十字军骑士》《悲惨世界》《母亲》《我的大学》等书籍,并做了若干笔记。   这对我后来参加全国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起到了很大作用。   尤其自考《古代文学》《现代文学》等课程,几乎没怎么看教材,就顺利过了关。
一个月后,经研究小组讨论,决定撰写一篇纪念鲁迅先生的文章,赶在他逝世40周年纪念日发表。大家一致推举我执笔撰稿。于是,我又一头扎进学校图书馆,先后拜读选学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祥林嫂》《南腔北调集》《彷徨》《呐喊》《热风》等作品,虽然有些内容一时还看不太明白,但鲁迅那种嫉恶如仇、爱憎分明、抨击时弊、激浊扬清的硬骨头精神却令我由衷钦佩,慢慢喜欢上了他的文笔和风格。
经过一周多时间,撰写出《学习鲁迅彻底革命精神——纪念文化革命的伟大旗手鲁迅逝世四十周年》的6000多字长篇文章,经过闫承尧老师的修改和润色,署名宁夏大学中文系、解放军驻宁某部鲁迅学习小组,整版篇幅发表在1976年10月19日《宁夏日报》第二版上。
1976年10月19日《宁夏日报》第二版刊登的《学习鲁迅彻底革命精神——纪念文化革命的伟大旗手鲁迅逝世四十周年》长文
两个月研究学习班生活,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与国家和人民一起,承受了历史的大悲大痛;与图书馆结缘,体验无处读书的迷茫后突然柳暗花明的喜悦;与战友和工农兵大学生一同,研讨鲁迅,关心国事,体验大学校园生活,结下了深厚友谊。
接下来感触较深的是学校的伙食,比起部队要差很多。主副食定量供给,副食尤其不足。因供应面粉受潮等原因,做出的面条都是发粘的短条,馒头也是发不起来的粘馒头。一天三顿饭不是面条就是馒头,很少有部队上能吃到的白米饭,副食也是清汤寡水的大白菜之类,一个月每人只有四张猪肉小票,每一份肉票不过一小勺猪肉。同学们的肉票都省着用,一周打一次牙祭。而我的肉票,仅两天就用完了。
记得有一回,看着别人拿肉票买肉吃,排队轮到我,窗口管理员问我“要什么菜?”我脱口就说“要肉菜”,等掏肉票时,才发觉已经用完了,不好意思示意打素菜,管理员望着我一脸尴尬,还是给打了半勺肉菜、再加了半勺素菜,我顿时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多吃多占,犯了大错误。后面好多人排着队,来不及解释,也无法推辞,端着碗、拿着馍,羞愧地离开了窗口。
学校的生活是艰苦的,但也是愉悦的。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体重减了10多斤,可精神却是充实的,收获满满。研究班就要结束了,参加此次活动的78届魏锦、马俊山、李晓山、王助梅、王文华、高翠萍等同学,自费买饭菜和香槟酒,为我们举行欢送会。
10月28日晚,欢送会6点多开始。席间充满了友好、兴奋、活泼、热烈的气氛。畅谈学习研究鲁迅作品的感想和体会,谈论工农兵大学生的现实意义和未来前景,也穿插讨论和展望着共和国在历史转折关头的前途与命运。
当大家酒足饭饱时,不知是谁提议,开始玩起了开火车游戏,即每个人认定一个祖国的大城市,比如北京、上海、天津、广州等,游戏开始:第一个认定北京的人说:“我的火车开上海!”认定上海的人立即接着回答:“我的火车开广州!”以此类推,谁打了磕巴,接不上茬,或把火车开到不在这些人认定的城市,就算输了,就要罚酒喝,然后,罚过酒的人再重新启动火车。游戏期间大家热情洋溢、高度兴奋、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结束时,我们与在座的同学们依依惜别,互道祝福。
次日凌晨,乘坐公交车离开宁夏大学,从银川市新城分别返回所属部队驻地。
大学生活是色彩斑斓、青春向上的。当年的大学生活,它是心底的阵颤,悲欢的打磨,深沉的思索,营养的吸吮,更是激情的呐喊、灵魂的升华。
在那段时间里,似乎有着鲁迅先生那种“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又无法摆脱那种“孤独”和“彷徨”的矛盾心里;体验着鲁迅先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爱憎与果敢;在严酷的现实和迷茫阵痛中,效仿着鲁迅先生,不断地解剖自我,勉励自我,积蓄能量,锲而不舍,“目标只是一个:向前!
作者小传李树泉,河北涞水人,1954年9月出生,1972年12月应征入伍,在陆军第二十师步兵五十九团二营机枪连当战士,1975年1月到团宣传股报道组当报道员,1977年3月退伍回乡。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先后从事教师,乡、县机关干部,于县委宣传部退休。是省作家协会会员,省市杂文协会会员。编辑出版民间故事集、民间故事选登等著作。在60多家全国、省、市级新闻媒体发表杂文、时评、随笔、散文、故事、游记、通讯报道、报告文学等作品2000余篇(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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