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发布时间:2019-08-19 23:37:38   来源:自考网
时间已进入四月下旬,高等教育自学考试的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周文生正在紧张地复习备考。
高等教育自学考试是我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创建的国家学历考试制度,是对自学者以学历考试为主的新型高等教育形式,其开设的初衷是为了满足文革期间被耽误的一代人,让他们有机会圆自己的大学梦。另外,当时国家财力有限,高等教育事业还很不发达,大中专学校的招生能力还很小,社会上有大量的青年,他们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完成大学学业。
由于中国人口数量庞大,而且这种学习方式非常灵活,花费又非常少,所以这种制度自开设以来获得了迅猛发展,到了二十一世纪初,这种没有围墙的大学,在籍考生全国已达上千万,其人员构成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基本上是社会青年、在职干部职工,现在很多大中专在校生也参加了这种考试。中专考大专,大专考本科,本科考第二学历,以取得双学位,就业竞争压力的加大将他们中的很多人也卷入自考中来了。在槐花镇中学,就有很多这样的自考生,老马可以称为本校自考的元老,专科本科都早已通过,风华考的是历史专业,读中师时期就拿下了专科,现在本科文凭也即将到手。周文生中文本科毕业后又选择了考法律本科。
本校音乐老师谢玉瑾是音乐专业大专毕业,现在自考报的是中文,主要是因为这个专业最便于自学。她知道周文生是中文本科毕业,又是教语文的,于是常向他请教一些问题,这样,两人之间的交往就逐渐多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周文生抓紧时间将这次报考的几门课的教材通读了一遍,心里略为觉得踏实了些,又将谢玉瑾送来的几份历年真题做了几套。还真得感激她,谁知道她是从哪里弄来这些题呢?
胡校长已经明显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在一次例会上,他强调,“不要因为个人的学习耽误了教学工作,误人子弟是我们做老师的最大犯罪,期中考试快要到了,我是要看成绩的——谁说我不重视教学成绩?谁说我是形式主义者?个别老师通过借书为名企图搞不正当关系,败坏人民教师的形象,更是我们要坚决反对的。”
很多老师将目光投到了周文生和谢玉瑾身上,谢玉瑾马上羞红了脸,周文生已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情感震荡,此时反而麻木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再说,身正不怕影斜,他对这个谢玉瑾可是没有半点感觉,只是这次胡校长要看教学成绩,使周文生预感到了情况的不妙。语文课上学生背历史的现象又越来越严重了,风华这段时间正忙于和蓝兰热恋,而且他还要准备今年四月份的毕业论文答辩,所以对学生的管理也有些放松,再说,自己的课,主要还得靠自己,光指望班主任压着也不是长久长计。正如风华所料的那样,周文生目前对自己所教的初一(三)班的学生课上管理快要进入失控状态了,再说他这段时间正忙于复习备考,索性对学生采取了听之任之的态度。
考期临近,周文生去校长室请假,进去了一看,校长室里已有六七个人来请假,原来,除了去参加考研复试的甄静至今未归外,几乎所有的代课老师都参加了自学考试。校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一走,我这里可就被迫关门歇业了,不如放几天假等你们回来了咱再开张。”
李隽圃主任深有感触地说:“代课老师支撑着咱校的大半个江山,但才挣几个钱,唉,不公平啊!古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构建和谐社会呢,我看最主要的不和谐就在这些方面,索性你们集体辞工,看国家怎么办,我不信就永远这样下去!”
“等拿到本科文凭就好了。”有个老师说。
“好什么!”李主任说:“老马不是拿到本科文凭了吗!他‘好了’吗?甄静、肖月都是重点大学的本科生,她们‘好了’吗?对,说句不客气的话,肖月现在倒是真的‘好了’,这话让肖月听到一定会骂我,我一个老头子了,不怕了,骂就骂吧,其实,我是为你们担忧啊,我是替你们心里难受啊,我每天指挥着你们,责备着你们,甚至骂着你们,让你们一把汗一把泪地干,但你们得到的回报如此之少,我于心不忍啊!这种命运什么时候才能改变呢,通过这样考下去就能改变吗?听说有句顺口溜叫什么:本科生遍地走,硕士生不如狗,博士还能抖一抖,就怕再过几年,博士也就抖不起来了喽!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不对啊,中国的教育怎么了?居然出现了这样的局面?”
“今天李主任象个哲学家。”有位女老师奉承道。

“受一千多年的科举取士的影响,中国人对读书考试有一种极度的崇拜,‘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学而优则仕’,这些思想至今在很多人的头脑中仍然根深蒂固。‘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国人对读书应考的学子历来有一种宽容与敬畏,在这种文化背景下,中国人特别热衷于考试,古代的十年乃至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奔波于科举的独木桥,除个别幸运者外,士子们皓首穷经,最终老死于书窗之下的可谓比比皆是。今天这种状况似乎和古代仍然相似,考重点高中,重点大学,考研,攻博,乃至考托福出国,近年来兴起的公务员考试更是一种变相的科举,甚至出现了什么高考中的八年抗战,考研中的四朝元老,考博专业户等,这些都是在中国的国情下产生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现象。
“落榜者捶胸顿足,甚至寻死觅活;考取者欣喜若狂,弹冠相庆,至于考试的真正意义是什么,那是不重要的,什么理想、抱负、振兴中华、建设国家,这些都是俗透了的套语鬼话。说白了考试的目的其实很单一:爬上去,成为人上人。有朝一日成了人上人,那就必然要践踏蹂躏‘下人’。
“中国传统文化中还有严重的重理论而轻技能的倾向,自古以来,科举取士中的考试内容或文章或诗赋或经纶或策义,却从不考各种实际技能。现在也类似,技校、技术学院对优等生来说是不屑一顾的,只有学习太差毫无出路的学生才会进这类学校,最终导致了中国的大学毕业生严重供过于求而高级技术工人严重不足的局面。学理工的大学生,毕业后也大都不安心从事技术工作,虽说这种工作也很多体面、优雅,他们大多数梦想有朝一日能够步入仕途,成为所谓的人上人,‘学而优则仕’嘛。”李主任喋喋不休地说,显得有点婆婆妈妈。
“好了,金榜题名了,成为人上人了,那下一步如何?我看就该大团圆了,该奉旨完婚,洞房花烛了吧!”胡校长三句话不离本行,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大家笑完后,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老苏开口了:“笑归笑,我还真担心你们这样一路毫无结果地考下去——更确切地说是担心你们这样一路考下去也毫无结果。今年考本科,考完本科仍无出路继续考研,然后再考博……其实,即使你成了博士后,有些部门你也别想进去,远的不说,单说咱们县的几个好单位,什么电力、交通、电信、银行、工商、税务、公安等,这些单位如同一个个独立王国,针插不进,水泼不透,它们只接受自己的直系血缘,此外一概六亲不认,他们的内部子女,初中尚未毕业,单位就开始为他们建档造册,为将来就业作准备。没文凭?现在哪弄不来一张文凭!你有文凭又能咋的,记住了,人家只要自己的直系血缘,老子的职位只能让自己的亲儿子接班,能轮到你个野小子打幡继承人家的家业?你是博士?博士怎么了,博士多着呢,该干嘛干嘛去!他们没有工作能力?你以为是造原子弹啊,一般性的业务只是些死套路,时间久了自然就掌握了,一个单位只要有几个业务骨干就能玩得转了,大部分都是在混饭吃。找对象?这些单位的职工,很多连正经八百的初中都未毕业,文化素质尤其人品大都非常低劣,但很多重点大学毕业的姑娘却争着嫁——现在的女人,看重的都是实际利益,文化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不能当饭吃,不要也罢。工资?那些单位,只要是正式工,摸一摸是个脑袋瓜儿就开几千块,不用说收入远远高于咱们这些代课老师,即使像李主任这样快要退休的国办老师也差人家远了,人家那叫垄断部门。”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觉得有道理,踌躇满志的自考生们有点丧气了,但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还是走到底再说吧,也许并不象老苏他们所说的那样悲观,李主任和老苏这两个老头子今天怎么啦,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
就在出发前,志高又给周文生打来了电话,“别忘了你的承诺,给市报副刊部的夏主编带上一箱核桃,咱们不能过河拆桥,可不能那样做人,再说还有稿费呢!这次顺便一块儿领了。”
在电话上,周文生懒洋洋地敷衍着,但听说有稿费,顿时来了精神,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一笔“财富”等着自己去领呢。据说想当年,大约在改革开放前吧,尤其是建国前,作家发表一篇“豆腐块”,所得稿费就能够一个多月的生活费了,那时稿费制度才实行不久,今天市场经济如此发达,稿费应该又涨了若干倍了吧,再说,什么东西都涨价,水涨船高嘛!
想到这里,周文生心中如同升起了一团希望的火焰,浑身暖融融的,心情格外的愉快,金钱果然是一种神奇的东西,这种东西能使人精神抖擞,荣光焕发,它能使苦恼者愉快起来,能使卑微者变得有尊严;能使堕落者变得高尚;能使自卑者变得自信;能使愚蠢者变得聪明。
于是,和上次相似,周文生又跑了一趟农贸市场,又花了几十元,买了一小箱核桃,反正不怕,等领了稿费就有钱了,尽管为发这篇文章精神上遭受了多次凌辱,但能挣一笔稿费也算是一种补偿。近来,周文生变得实际了起来,因为金钱这东西在这个社会上毕竟起着主宰一切的作用,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主宰面前,任何人都会屈服于它的淫威之下的,每当想到这里,周文生也就减轻了对蓝兰的怨恨,同时增加了对自己的鄙夷。
大家坐上通往市里的长途车,这车是本市一家汽车公司生产的豪华大巴,这车宽敞、大气,坐进去感觉浑身舒泰。汽车发动了,载着大家,也载着大家逐渐膨胀起来的希望,向市里进发了,这希望在浓得化不开的春意里如同充足了气的气球,色彩斑斓,越胀越大,越升越高,谁能知道什么时候它会突然“嘭”地一声爆响,消失得无影无踪呢!现在他们没有人会考虑那么多。

下了车,周文生向大家告别,按着志高所说的路线,独自一人搭上了通往市日报社的公交车。公交车从客运中心出发,在市内穿梭着。大学四年是在省城上的,所以周文生对这个城市并不太熟悉,这个城市是个地级市,其实并不小,其辖区包括富坪县在内的二十多个县市,一千多万人口呢,而且据说这个城市当年曾经作为省会,辉煌一时,是全国闻名的文化名城,文革期间这个城市的几个派别相互夺权,大打出手,省政府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不得不迁走,这样一来致使这个全省最大的城市败落了下来。不知现在住在这个城市的人回想起这段历史时,是不是会追悔莫及呢?
周文生对此早有耳闻,他将头伸出车窗外,想探寻一些有关这所文化名城的些许痕迹。但除了总督署破败的大门,老城根的残垣断壁,以及那座灰暗的天主教堂,似乎再难以找到这座城市悠久辉煌的证据了。
推荐文章